浙江在线7月24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张瑾华 通讯员 马正心)昨日下午,气温突破四十摄氏度,浙江图书馆容纳500人的展厅里却座无虚席。他们都为诗人杨炼而来。
“已经三年了,每年都会像候鸟一样飞回杭州。”高温天气,杨炼随身带着一把折扇。一扇,标志性的那头长发飘动。
来到诗会现场的,有王自亮、梁晓明、江弱水、晏榕、郁雯等多位杭州诗人,还有许多诗人从其他城市特意赶来。
由浙江图书馆、钱报读书会联合主办的这场杨炼诗歌分享会,主题有些深奥:《永远的奥德修斯》。国王奥德修斯是古希腊神话人物,荷马叙事长诗《奥德赛》的主人公。故事里,奥德修斯漂泊在海上十年,经历过一切艰险,得以与家人团聚。
上世纪80年代起,杨炼开始环球漂泊。纽约、伦敦、柏林、悉尼、奥克兰、伯尔尼、济州岛、长崎……他在全世界留下了自己的诗歌和身影。
如何获得诗歌的节奏?
每天背点古诗
杨炼七八岁时,每天晚饭后,他的父亲都会让他背点古诗。
“那时候我非常反感。因为不知道杜甫说的这个‘车辚辚,马萧萧’跟我有什么联系。每天晚上,一到背诗,就感觉噩梦来了。”即使如此,杨炼还是硬着头皮背了不少诗。
现在回顾这段记忆,杨炼有不少感触:“在背诗过程中,不知不觉获得了汉语的音乐性,获得了音乐的节奏和诗词中的能量。”以至于在开始写作的时候,松懈的、白话的语言,都被他排除在诗歌之外。
正因如此,现场的一位年轻诗人请杨炼荐诗,他毫不犹豫地将目光引向了汉语的诗歌传统。
“屈原、杜甫、李商隐……我们常把他们的名字挂在嘴边,但真的应该深刻地读一读。不仅是读一两首代表作,而是深入他们的个人创作史。”
一个诗人早年的创作,必定有特殊的意义。杨炼的青年时期,写出的最初的诗歌是怎样的情形?
时间倒退至1976年,杨炼的母亲去世。那年他20岁。
“突然失去了一个对话者。她的去世留下了一片空白。于是,文字代替了我和母亲的交流、倾诉。”
那个时候,他感到诗和人生“血肉不可分”的一种真实关联,一种电流,“当你感受到这个电流接通的时候,就真正进入了诗歌写作。”
杨炼说,那是他诗歌写作的起点,“语言尚未成熟,但是诗歌的灵魂,跟我有关系了。”
“姑且说,那时一个诗人诞生出来了。”
在海外漂泊
“写下去”比“活下去”更有压力
1988年,杨炼开始了海外的漂泊。
“我出国的时候,一句英文都不会,完全是一个字、一个字和别人侃出来的。”他觉得,这种略显笨拙的学习,因为一种“非表达不可”的迫切,相当强烈、有效。
“在海外,在陌生的世界里,问题不在于活下去,而在于还能不能写下去。不是复制、抄袭自己已经写下的,而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创造更有深度的写作。”面对这种压力,他写出了长诗《大海停止之处》。
多年的海外漂泊,让杨炼对诗歌和人性有一种通透的观察。“随着全球化的过程,我们的生存困境,人的精神困境都不再只是一时一地的感受,而是贯穿到全人类中间的。”
谈到当下的诗歌,杨炼观察到,当代诗人在延续一种缺乏自觉的写作:“有了一点感受,就用比较粗糙的汉语,直接写下。”
“在诗学意义上,这首诗有多少意义?是不是在重复别人写了无数次的东西,而且重复得更差了?”这是他抛出的问题。
“诗歌就在那儿,等着一双眼睛、一颗心把它们内化、重组,将有血有肉的感受表达出来。实际上,我写每一首诗的时候,心里也会害怕。”下一行诗,对杨炼来说,也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期待。这或许是一个诗人最真实、最核心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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