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臣为读者签名。
浙江在线12月24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张瑾华 通讯员 马正心)“大水汤汤,溯流北上,青春作伴,还我故乡。”
2018年冬至的下午,天微雨蒙蒙,从北京来到杭州的徐则臣去武林门码头走了走,闻了闻这条河流的味道。
下午3点,国大西西弗书店,他带着“一条河流与一个民族的秘史”的《北上》,亮相钱报读书会。
《北上》这本书,徐则臣写了四年,加上前期搜集、整理资料,他行走于大运河沿岸,甚至还在运河流经的淮安等地河边居住了一段时间。
读书会嘉宾、著名作家、《江南》杂志主编钟求是说:“我到杭州十年,一来就住在运河边。我住在大关路,小区门口有一个码头叫和睦码头,我每周有一半的天数是坐船上班的,半小时就到单位了。前几天我在船上,看徐则臣写的这本书,感觉很奇妙。”
还有年龄覆盖90后到40后的现场读者,他们中的大多数,一听到运河都觉得亲切。有一位90后读者,就来自淮安,现在杭州读研究生。
两小时里,关于这条河,从日常生活到交通运输,到有关河流的文化和经济,说不完的话题,挖不尽的故事,显示出大运河的深度,也是《北上》一书的深度。
100多年后,《北上》里的大运河杭州段就这样与在场嘉宾和读者的日常生活完美对接上了。
那一刻,一条千年大河仿佛穿越了岁月,又有了新生。
《北上》这一路
好像运河边的事都经历过
一位作家朋友看了《北上》后,对徐则臣说,你用30万字解决了100万字的历史。
徐则臣说,京杭大运河是1797公里,小说里的时间是从1901年到现在110多年。“我们都看过《百年孤独》,其实也就30万字,也是一百年的历史。只有现代的小说技巧,才有可能把一个长河小说通过压缩,让时间和空间变形,然后缩短它的篇幅。这个小说就是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按照从杭州到苏州、无锡、镇江、扬州、淮安、徐州、济宁这一路写下去,我是从中间‘跳’下去,但是必须让1797公里上一直有人在走,一百年里面一直有人在动,但不是按照时间,它是跳着走的,只有这样小说才会变得更轻巧。”
钟求是认为,徐则臣很会讲故事。“每一个经过的码头,每一个小镇,每一个城市他都要呈现出来,故事有变化而且很丰富。你会觉得,运河旁边发生的事,好像都经历过似的。”
徐则臣笔下“北上”的这一路,各地风俗一一呈现,比如船上的人家怎么结婚,比如历史上发生的事,饮食文化也花了不少笔墨。
写这本书之前,除了案头资料工作,徐则臣还读过大量当下中国作家写河流的作品,看了很多相关的绘画、摄影,还有《长江图》、《苏州河》等电影,甚至搜集的照片中,至少就有2000多张船的照片。
“小说里面小波罗坐的船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在照片里一张一张翻。这是枯燥但又很有意思的工作。”
我想看看百年后
不同的人与运河关系的变化
《北上》穿梭在1901年和2014年之间,围绕着意大利人小波罗坐船北上这件事,三教九流的人物一一出现;而百年之后,因小波罗种种遗物的牵连,他们后代的命运又再一次与运河交织在一起。
可以说,《北上》写的是一群人,涉及到外国人、翻译官、船主、脚夫、义和拳拳民等各阶层人物。按钟求是的说法,“这个小说从人物设置来说,没有一个特别的人作为中间的人,但这个故事最后拧成了一块,一个个有个性的人物,组成有力量的一个群体。”
现场嘉宾们谈到了《北上》中100年前的人物和当代人物的对应关系。
徐则臣说到了这样创作的缘故——“我想看看100年之后,不同的人和他们的后代,跟运河之间的关系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比如说我跟父亲,很小的时候,我觉得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到了青春期我觉得我爸爸做什么事都是错的,于是一直往前走,慢慢的,又和上一代人达成了和解。”
《北上》中,徐则臣写到周信芳的时候,反反复复在听周信芳的唱段,“虽然没有几句话,但是听的时候,会觉得你跟一个非常宽阔、非常悠久的文脉一点点接近,然后接上了头。笔下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有了出处。”所以在写结尾时,他有了一个想法,“就像一面镜子,前辈在这个地方,照出来的是后代,有一种对应的关系。”
徐则臣谈道,其实小说的结尾是有悬念的,“这一群人的后代虽然聚到一起,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道他们的祖先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曾经是一条船上的。”
“进入历史最有效的方式之一,不是纪实而是虚构。”这是徐则臣的深思熟虑。
因为有了运河
人和“文”一直在流来流去
在很多人眼里,都会觉得,大运河以前是个运输的通道,现在变成很多地方的观光景区。
而在徐则臣看来,千年大运河,意义是多层次的——它不仅在经济、政治、文化上,对中国的大一统有着特别的意义,此外对构建人的精神、思维也有很大的作用。
比如说,隋炀帝为什么要下江南?当时船队前后绵延50里路,要几千上万的纤夫在旁边拉,船移动的速度都没有步行快。所以,乾隆他们下江南的时候,都是偷偷下船走。为什么要走一遍运河?就是要让人感受到皇权一统的感觉。
他说,中国的五大水系,钱塘江再往北,长江、淮河、黄河再到海河,把中国横着切了,形成了一个个独特的文化经济地带。我们一直说要想富先修路,运河在过去就是一条高速公路。为什么苏州、杭州有文化,因为有一条河一直在流,我们的人和文一直在水上流来流去,外面的世界过来,我们到外面的世界去,有一个融会贯通。
《北上》还有个特别之处,很大一部分视角,是以意大利人小波罗兄弟去打量这个世界的。
徐则臣分享了他的思考:“当下的文学写作里面,都是中国人看中国事,我们是否应该有另外一种不同的目光来打量自己。小说设计在1901年,当时近代中国硬生生被推到国际面前。我希望提供一个外国人如何看中国的视角,他眼中的中国和我们眼中的有什么样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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